云雨千重夜访(2/2)

这张脸还是一样年轻，光风霁月，可惜早生华发。

她只想过来看看，片刻就回去。

妙仪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声来，掌心顷刻间便被泪蓄满了。

赵衍瞥见窗外隐约有烛光，一抬手示意松年噤声，又往床一指。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慢慢向自己靠近，这一刻，他所有的等待和痛苦仿佛都得了报偿，如踽踽人间的孤魂，转世投胎成了个新的开始。

赵衍又：“还是薛夫人？你的香炉我日后一定赔你。”

赵衍见来人在门立着不动，故意将香炉打翻在地，发一声脆响。

赵衍将她忍着不声，哭得双目通红，心如刀绞，怕被她带得也泪，一边握住她拿着巾的腕，一边：“我的睛不能见光，将灯灭了吧。”

大氅被得扬起落，里面一丝气也无。她在门踟蹰良久，也没到冷，倒是心得太快，有几分闷气。

他魂牵梦绕的人，似是没变，又或者圆了些，一抹淡淡乌黑，不知为谁生的愁心思。

“是他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怕岐儿牵扯其中……”  他虽让姜昭腹背受敌，自己却也可能落得同样的境地，好在粮草充足，这仗就算打上半年也绰绰有余。

门开的时候，赵衍就着火光看清了来人，手掌一用力，将褥一个球。

他孤掷一注，只为她脚的几步路而已。

“不急，就算是圈，也有几分真，她今日果真来了。”

“只是设这个圈的人，必是我边的人，不然不会知我有疾，特意让那些刺客的手臂上都绑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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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月亮这么圆，将一个女的侧影刻在了窗纸上。

赵衍蹙起眉，咬牙忍住心底笑意：“到底是薛大夫还是薛夫人，怎么不说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妙仪已走到他近前，见他双目盯着虚空，过了半晌仍未认自己来，泪珠垂垂落，正打在他的手心里，余温尚存。

赵衍怕将她吓走，仍然瞪着不动：“是薛大夫么？我无事，只是又看不真切了，大概打翻了香炉……”

妙仪终是没忍住，抬手推门，那门没锁，轻轻一用力就开了。

妙仪望着晃动的火苗，才觉沙漠的夜风竟然这样大，好几次烛火被成一个小小蓝，她忙用手护住，才又摇曳着立起来。

松年：“会不会是右相？”

妙仪放灯，捡起了地上的香炉，转去铜盆中拧了个巾过来，从赵衍的额角慢慢往上过去，手指隔着一层薄绢，抚平了他的眉。

松年焦急：“陛，既然是圈，还何必在此等着，不如现在就与属回营地？”

松年一惊，也不知是喜是忧：“陛，何不将她掳回去，再慢慢审问？姜昭要替她弟弟复国，她们搞不好，早就是一丘之貉了。”

妙仪正犹豫要不要熄蜡烛，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松了一气，只慢慢踏房门，将门虚虚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