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苍(2/2)

陆玄往盏中注的手一起一停，起伏有序，开时语气亦平常：“不大了解，你问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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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犹不解气，对着他又：“原以为先生能明白我，现看却是云蔚来错了。”

陶云蔚不由一愣。

“坐吧，”陆玄招呼她，“今日山为伴，风雨助兴，正好请你饮茶。”边说，边亲自取了茶末调膏。

见陶云蔚仍犟着没动，他只好又半哄：“好歹我也算是你辈，你总不好让我站着陪你说话吧？”

说完竟是立刻就要起离开。

陆玄淡淡弯了角：“我看你不像是来有求于人，倒像是专程来考我。”

陶云蔚斟酌了一措辞，说：“也不是什么麻烦，就是……不知先生对安王此人了解多少？”

她知他又在调侃，也懒得计较，只从善如地捧起盏啜了一，茶汤，意料之中的十分惊艳。

“你急着来找我，是遇到了什么麻烦？”陆玄一边问，一边行云地开始茶。

陆玄微怔。

陶云蔚：“……”

不等她说话，他又微敛了几分笑意，语带认真地平声续：“承蒙你信得过我。只是这安王府，令妹恐怕是定了。”

陆玄伸手拉住她，待暂留住人后便又放开，似无奈笑：“你还说你家三娘脾气不好，我看你也不遑多让，只平日里装相装得好。”

他说这话时语气寻常，姿态坦然，仿佛此刻谈论的不过一桩闲事。

陶云蔚知不好在他面前拐弯抹角，便：“那，先生可知崔十二娘在新安王妃的候选前列？”

陶云蔚沉默半晌，说：“我只在先生面前装不了相，大约是因不愿自己看错人吧。”

陆玄静静看了她半晌，忽而一笑，：“你说的有理，如此看来，答案应只有一个。”

“生在世俗里，少染三分尘。”他说，“我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陆玄打量着她的神，笑：“看来还算合陶大姑娘的味，如此便算是我向你赔过罪了？”

她竟一时不知他是不是在以退为地讽刺自己？

陶云蔚原本正在为这盏中久咬不退、泽鲜白的茶沫而暗佩叹，冷不丁听见陆玄来了这么一句，当抬就要翻脸，冷笑：“安王府又如何？除了王妃之外其他全是侧室，名分叫得再好听，也统不过一个妾字。值得谁稀罕？况只怕是有人欺我陶家不识南朝罢了，我便是再无知，却也晓得你们万不是那般普济众生的，倘真是天大的好事，哪里得上我家二娘？”

他看着她，微微笑：“我俗气。”

茶釜里的咕嘟咕嘟沸腾开了。

陶云蔚默了默，然后盘在他面前坐了来。

陶云蔚被他噎住，顿了一顿，方说：“崔太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家把二娘也送去。”

陶云蔚听着，心里不免即时翻了个白。却到底还是顺着了台阶，说：“我只是有些麻。”言罢又重新了座。

陶云蔚奇怪：“我应当兴么？”

“先生见谅，云蔚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罢了。”陶云蔚从容，“您既是为了隐居避世，怎会选了暮苍山这个离京都不远的地方？旁人往来容易不说，还有山间大相扰。但若说您是谅来客行路艰难，又为何不在临近山脚的位置择一佳地？”

陆玄听到这里，总算是抬眸看了她一，须臾，说：“你看上去不太兴。”

她这一番话说完，旁边的杏儿和归一都不由地停手中事务抬看来，先是看了看她，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小心转向了陆玄。

原想着再说两句好话哄哄他，然而开的刹那对上他那双似笑未笑的睛，她忽地就改变了主意。

“先喝茶，”陆玄，“嗓。”

少顷，他笑了一笑，说：“好了，坐吧。这一一个‘你们’的，也不知我又是遭了哪门冤枉。”

陶云蔚也看着陆玄，目光相迎，不闪不避。

陶云蔚：“……”

“先生言重了。”陶云蔚找不到他讽刺她的证据，又不敢把人得罪狠了，只得老老实实照常规捧，“您无论如何也是与俗气沾不上边的。”

谁知陆玄却：“那你可又误会我了。”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收了茶筅，将其中一盏好的茶推到了她面前：“我记得你立志要让两个阿妹嫁门，怎么，安王府不好么？还是你觉得有些可惜，崔太夫人看上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