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张文远说,“我若在东京就好了。”
“好!你箫吧!”
才过笄年,初绾云鬟,便学歌舞。席上尊前,王孙随分相许。算等闲、酬一笑,便千金慵觑,常只恐、容易蕣华偷换,光虚度。
却也有难以作答之苦,想了想忽然有了主意。“你可知《迷仙引》这个牌?”她问。
“不早怎捉得住你?”阎婆的声音冷得如隆冬的铁,“来!”
“好,依得我一件事,我便饶你。”
阎婆惜未曾料到她娘有此一着,捂着脸愣了一愣,起脚来吼:“好,你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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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门外的声音倒消失了,不防门里还有声音。“小三郎!”是阎婆在喊。
张文远还未答话,里发句话来:“他依我不依!”声音一落,门帘一掀,阎婆惜走了来。
“那半阕无甚意味。”
她不开,他也不敢说话。僵持了半天,终于还是阎婆先张嘴:“你泼天也似的胆!这等事来!”
“我只要你依我一件——从此再不准到乌龙院来!”
“噗”的一声,灯燥了,烛也灭了。初五还不到上弦,眉月皆无,一片漆黑!
阎婆惜站起来等他试一声,有了把握,抛来了,随即轻击檀板,依着箫声唱:
她只穿着一件小夹袄,扣了腋一个扣,散着发,颊上枕痕犹在,却斜着,撇着嘴,叉着腰。那副泼妇的神,把阎婆气得脸发青,赶上去就是一个嘴,掌声极其清脆。
张文远自斟自饮,了一杯,轻声自语:“果真不晚?真不晚吗?”
这一夜,在张文远真是又又短,亦惧亦喜。到得唱一声,睡意全消,蹑手蹑脚地起了床,黑里摸索着穿整齐,悄悄开门闩,踮着脚走厅外,但见晨曦已,迷蒙蒙略可辨影。初夏的晚风清气扑到脸上,神一,定一定神,细听门外,要等起早行人的脚步到了,才敢开门去。
家
“哼!”阎婆咬着牙,低声骂,“你还赖!你当我还不知?半夜里我睡不着,怕厨房里有偷嘴的猫,不放心起来察看。不偷嘴的猫不在厨房里!师娘也是你偷得的吗?让你师父知了,两个人都是死!”
“这是怎么说?”
“我怎的不要脸?卖了供养得你穿绸着缎,吃酒吃,我哪亏负了你?你打我!”
“不要!”他走过她边时,她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
“如今也还不晚。”阎婆惜忽然又兴了,笑着把酒壶推了过去。
这一声把张文远喊得脊梁骨上冒冷气,着转回来,赔着笑轻声招呼:“外婆倒早!”
阎婆便骂:“死不要脸的东西!”
“在东京,不就早遇见了师娘?”
“怎的又在想心事了?”
一听这话,张文远心胆俱裂,“扑通”一声双膝着地,中哀求:“外婆,外婆!你老人家千万透不得一气。”
张文远也记得柳永的这首词。上半阕算是她自叙在东京的光景;半阕的结尾是“永弃却、烟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是从良去了。如今说“那半阕无甚意味”,却不是自悔错嫁了师父?
“你看!”阎婆惜忽然喊,“好大一个灯。”
一路脚一路吵,把个张文远吓得魂不附。清晨吵架,惊起左邻右舍,敲门来劝,岂不底蕴尽?这时他也顾不得什么了,一面拉开阎婆,一面便去捂他师娘的嘴,中低声喝:“可是不怕人听见!”
“此事再无人知,只外婆不说,便算救了我一条命。外婆,你老人家吃素念佛的人,哪里不积德?千万抬抬手,成全了我。”
“烛待灭了,得要续一支。放在那里,我去取。”说着,他站了起来。
一个还在往上,一个却摇着放了檀板。张文远不免诧异:“师娘今天嗓在家,怎的只唱半阕?”
“知。”
“依,依!外婆尽吩咐,便十件也依。”
他不敢不听话,一步一步走到厅里。阎婆已亮了一支红烛,动的火焰,映得她脸上晴不定,一双直勾勾地死盯着他看。
“外婆!”张文远只得假装糊涂,“你老人家说我了什么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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