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他上冰冷的汽,江月就无奈:“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用冷冲澡?”
他同士兵一练了半午,上汗味重,平时倒是无碍,却不想熏着她。
陆珏也不提这个,只说:“条件简陋,你洗个脸再睡。”
少年皇安静地为她试了试温,拧动布帛。
江月看着他轻柔的动作,艰难地、缓慢地开:“我记得他。”
记得那个绰号叫‘小胖’的十五岁少年,姓庞。
黝黑的肤,五大三的材,笑起来的时候单边脸上还有一个酒窝。
早先他休沐的时候,被他娘拉着到了江月跟前。
胖少年很不愿,“我力壮的,哪有什么病痛啊?”
他娘是个爆炭脾气,起来敲了他一个爆栗,“前受过那么些伤,谁知有没有埋什么病?而且我咋看着你比之前又胖了不少?老娘拼死拼活地给你拿了个号,你不看也得看!”
他抱着求饶,委委屈屈地坐到了江月跟前。
江月当时给他诊完,还笑:“庞大娘别动怒,他也没说错,他上虽受过一些伤,但底好,又正当年少,并没有什病遗留。至于胖,大抵是天生的质,也没有对造成负担。”
“你看,你看!我就说我好得很!”胖少年当时就从条凳上一跃而起。
结果当然又是挨了他娘一通捶,捶得他抱鼠窜。
母俩的相模式格外逗趣,而且庞大娘的住所离江月的小院也近,时不时也跟着侯大婶一来帮着江月晾晒草药。
江月便记住了他们母。
她今日的绪确实不大好,既是因为没有一理绪,略有些挫败。最重要的还是知了认识的人因她的提议而殒命。
而且一众伤兵中并没有任何人抱怨,没人怨怼研究‘圣药’的提议,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们相信她,无比的相信她,相信她会想到破解之法,让他们没有平白牺牲和受伤。
这况,反而让江月心里越发不好受。
她心绪起伏比常人小,若真的生了绪起伏,便不比常人容易平复。
第一次,她思考的并不是什么因果,只觉得心沉重,一整日都觉得有些不上气。
陆珏其实已经猜到了一些,早前不想让她在邺城久留,心的既有她的安危,也有这一层。
“没事的,我在呢。”他温柔地给她脸,去她中氤氲的汽,“是我允了你的提议,是我的决断,是我没有想到服用那药日久的人,会有那般可怖的力气,也是我背负的人命,一切都是我。”
军中一切都很简陋,即便是陆珏的床榻,两人并排睡之后,也会显得有些仄。被也只有一床薄被。
陆珏用薄被把她包成一个‘蚕蛹’,略有些笨拙的、像早前拍哄小星河那般,在她背脊上轻拍。
翌日天不亮的时候,军号照常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