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武林中鼎立着“少林派”这一擘,武学大宗的地位无可撼动。但本朝崇尚佛教,近百年佛门与朝廷来往密切,许多人心中早已默认:佛门与朝廷脱不了系。而江湖与朝廷一向又是泾渭分明的井与河。庙堂中人攻讦“侠,以武犯禁”,对目无法纪的江湖人恶痛绝,向来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而江湖人嫉恶如仇,自诩耿介,认定官场黑暗,贪墨横行,朝廷鹰犬只会啄百姓的血,民脂民膏。谢枕汀不极端之人,不以偏概全,但混迹江湖日久,耳濡目染,对朝廷、佛教之也没什么好。何况他从不信佛,佛门广受三千信众香火,才被供奉在上的神佛,却又何尝真正垂怜脚卑微如草芥的生命?
今日看来,若皆是“青龙寺”这样的佛门,确有它存在的必要。它所能庇护之人,也不比任何一方“侠”更差。
谢枕汀回看去,在巷的桂树后,有一只手伸来,轻轻朝这个方向招了招。
从青龙寺来,谢枕汀好不容易摆脱执意要亲自送他回家的叶帛玉。好在他而今只能慢腾腾地写字,思索的余裕多了,总算掰扯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搪过去,留神着没有漏陷。与叶帛玉告别后,他确实也照自己所说的归返了谢家。快到谢家大门的时候,一畔倏忽传来一个声音:“喂——”
谢枕汀听这话不免多看他一,险些以为他知自己去了哪里,从对方脸上看不什么,他轻描淡写地在叶帛玉手背上落两个字:很。
谢枕汀回转到叶帛玉边时,对方杯里的茶恰恰还剩一没喝,叶帛玉听见他的脚步,循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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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了然,直直走了过去。
谢枕汀确实没想到,这场青龙寺之行还能让他看到许多从前没想过、不知的事。
就在前些日,谢琬婉特意给他捎来信,讲了一个什么“梅妻鹤”的故事,那故事里的林逋在谢枕汀看来像一个书读傻了的怪人、痴人。可谢琬婉也学林逋自创一个劳什“笔妻墨”,咬定她这辈要和书画过一辈,宁死也不肯从父母之命——何况是便宜后爹的命,嫁给一个不能知知底的陌生人。于是才有了作为兄的谢枕汀千里迢迢赶回来亲自为她把关这桩终大事。
的布帘,遮掩着中的景象,似乎里面是什么禁忌之地。
谢枕汀对上那双漆黑的眸,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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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琬婉穿了藕的半袖衫和间裙,眉明丽中透几分区别于旁人的书卷气。她后背着一个竹筒,手上还攥着牵系竹筒的绳索,谢枕汀知里面放着她最宝贝的笔墨和颜料。
“寺中的景如何?”叶帛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