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以外,自己还有什么依仗。
尽如此,她所看见的女的最终归宿,似乎也只剩那未知的夫家。
此外,似乎人生再无半乐趣。
她张容芳并不介怀嫁给一个男,但是介怀嫁给一个男以后,她就不再是她自己,而是某某人的夫人,某某人的娘亲,自此以后失去自己的名姓,连墓碑上都只是留某家某氏之墓。
“祖父是男,或许从不知,一个女要留自己的名字,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张容芳看着张枢密使浑浊的睛,神放空,“我那么大,也只在庚帖上见过自己的名字。”
她自己曾在闺中,一笔一划写完名字以后,烧掉在火盆之中,因为女名姓,不能轻易示人。除此以外,便只有诗社的册上,那薄薄的一页纸里,承载着她给自己取的名字——随易居士。
小小四粒墨字,对她而言并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名字。
于诗社寒门弟、闺女而言,亦然如此。
“孙女在诗社里
,看到的不是三娘为了权,利用我们这些人去些什么,而是在给我们一个真正让世人看到我们、我们名字的机会以后,才用我们的余去些什么。”
哪怕是这样,对方所为,私心与公心所占多少,他们诗社的男男女女,心里都有数。
明明很多时候,只要他们闹起来,与学推动一把,就可以将事燃,可对方是绝不会同意的,因为她由始至终都将他们的安危摆在其一。
作用已经不知是其三四,还是五六了。
张容芳伸手搀住张枢密使的手臂:“祖父,三娘是个很有才华的奇女,她不只是给我们机会,还带我们、教我们透过一篇篇的稿,去见万民百态,自万姓之中窥见万民所的世。”
也窥见一个王朝风雨飘摇之中,他们利用手中微末的力量,到底可以些什么。
他们也曾跟着她用诗社里卖册以后的银钱,换成衣裳、米粮,着一寻常人家的衣裳,为那些孤苦老者、幼儿,亲手盛一碗粥;也曾跟着她一步步丈量过外城贫苦的人家,知京城底,还有人过着怎样的日。
她曾说,万卷书都在脚丈量,一个人无论站得多,只要他的脚跟没有踩过不同的土地,都算不上了解何为生民,更不用说为生民立命。
两双脚,踩着铺就石板的路,一步步向前走。
秋风散萧萧黄叶,为他们二人扫一条通往大堂的路。
“孙女知自己力量微弱,可纵然只有一次机会,能为大乾些什么。”她的脚步在台阶前停,看向张枢密使,“难我们便要为了并不一定到来的危险,放任机会逝吗?”
张枢密使叹一气:“你说的这些,都不足以劝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