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顺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这个电话就是石从县城打来的,挂了机,爹问他,是谁要找你?开顺说,是石哥,他在富生那里,他说和天旺本来想到凉州去找我,要我给他们帮个忙,听我回了家,就从城里赶了回来。不知是啥事儿,让他们这么着急。
老奎一听就明白了七八分,就说,啥事儿?还不是他厂的事儿。他的厂被法院封了,可能想请你说。开顺说,他的厂不是办得好好的么,怎么让法院封了?老奎就把杨二宝的农场如何赔了,想赖银行的账,差被法院拘留了去,天旺又如何揽过了他爹所有的债务,无力偿还,想从银行里贷款还债,银行不答应,要他先还旧款,再贷新款,法院只好把厂封了的事说了一遍。
杨二宝的这摊事,老奎当然知,也听说过。知了装作不知,各活各的人,各有各的活法,发了是他的命,赔了也是他的命。他既不落井石,也不去球他。然而,此时此刻却不同了,他们曲里拐弯绕了几个圈儿,终于找到了开顺的上,让开顺来帮忙,就知这一定是杨二宝的鬼主意,他没有老脸来求人,找了个有有脸的石来求。没想到,真没想到你杨二宝也有今天,也有求上我门来的时候!一想起杨二宝,他的心里到一阵阵战栗。几十年的恩恩怨怨,许多事都已被岁月的风沙模糊了,他已没有了怨恨,也没有了仇视。唯独留在心里的伤害,还顽固地刻在了心里的,无论时间多么久远,伤痛亦然残留着。他虽然把这些痛苦地掩埋在了心底,有时,稍不留神,一旦摸到了,就会提起箩儿斗动弹,扯起伤带骨的痛。因为在那些伤痛中,埋藏着一个年轻的生命,埋藏着他着的女儿叶叶。
此刻,又一次不经意地碰到了这些伤痛。脑海里仿佛又一次浮现了杨二宝盛气凌人的样。乡场上,为化的事儿,他恨不得将他吞了;黑夜里,田大脚指桑骂槐,把他们全家都骂了个够。现在想起来,他的心还在隐隐地作痛。人啊,为什么会这样呢?那个时候,他们也许没有想到会有今天,更没有想到赫赫有名的杨百万会成了负债累累的穷光,要是知会有今天,他们还会那样张狂吗?真是世事难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什么都可以不怕,就怕没有一个早知,要是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谅他也不会那么嚣张。罢了,罢了,过去的就过去了,陈谷烂芝麻的,想这些也没用,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平顺,还是不去想的好。各走各的路,各活各的人,他的妈妈嫁给谁,不他,那么多啥!
开顺听了,轻轻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呀。心里却在想,如果从扶持乡镇企业的角度发,协调一问题也不大,况且,天旺的厂也有良好的银行信誉度,也有一定的偿还力,这都是很好的说服理由。问题的关键是,这不仅仅是天旺的事,是他承担了他爹杨二宝的债务。一想起杨二宝这个人,在他印象中总是那么不舒服。他当然不会忘记杨二宝和大脚婶对爹妈的恶语中伤。他甚至每每想起爹妈曾受到的屈辱,想起的冤而死,也曾心滴血,也曾愤愤不平。但是,他毕竟是受过等教育的人,毕竟是党的,他只能把这不平压在心里,不会外在脸上,更不会说。现在,无论他们是通过何渠,求到了他,他就觉得有责任帮助他们走困境,这不仅是为天旺解决了难题,也给村里办了一件好事。可是,一考虑父母的绪,他就想把这个决定权给他的父母,从而给爹妈找回一些心理上的平衡,找回一些安。作为儿,他相信他的父母会通达理的。如果父母真的有什么思想疙瘩,他再慢慢往通里。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