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那声音尖厉可怖之极,要不是他真的惊恐,以他的为人,断不然会这样大惊小怪。
他不但在尖声叫,可能还有一些十分怪异的动作,因为那一老一少两个人,陡然呼喝;“你什么?你是疯?开。”
图那时,多半在向他们接近,所以才会遭到了这样的呼喝,然后,是嘶声、蹄声,显然是策骑者已疾驰了开去,剩来的,只是图的息,声气,听来十分急促,可见他余悸未已。
过了好一会,才是他的自言自语,声音之中,仍然充满了惊恐:“我在什么地方?老天,我刚才见到了什么?那老妇人,我认识她,我一定认识她,她脸上的皱纹,我那么熟悉,我在哪里见过她?在哪里见过她?”
他自己问自己的声音,愈来愈是尖厉。
(我和白素互握着手,手心中都在冒冷汗。刚才我们哑然失笑间,心已相当轻松,可是这时,却又像是崩了的弓弦。)
(我们都在那一段的录音带之中,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图看到了那老妇人,虽然他不断自己问自己“在哪里见过她”但是他自己心里再明白也没有,他在箱的画上见过她。)
(当他和老狐狸一起看着箱画的时候,曾因为画中人的真而叹,又曾提及过一个老妇人,画得皱纹都一条一条,看得清清楚楚。)
(我忙又把那一段录音找来听,图当时这样讲:“你看这老妇人,额上的皱纹形成多么奇特的图案。”那一定给他十分刻的印象,所以他一看就可以认得来。一个明明只是在画中见过的的老妇人,忽然之间,活生生地现在面前,会骑、会讲话,这如何不令人吃惊?而更令人吃惊的,自然是接来的联想——画中的人活生生到了面前,那表示什么?岂不也正表示他了画中?)
(这才真正令人到害怕,所以图不敢承认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老妇人。)
他急速的息声持续了很久,才算是渐渐恢复正常,他语调急促:“我明白了,我看到了画中的人,我到了画中?和我要寻找的人一样?可是,为什么我一也没有异样的觉,蓝天白云青草翠绿——”
接来是一连串不知名的声响,猜想是他正用各方法试验,看自己的环境。
他不住在说着:“草是真的,泥土是真的,是真的,人是真的,什么全是真的,我不会是在画中,画中的人全静止不动,我见过,我不是在画里。”
在那几句话的后半段,他可能是在向前急速地奔走,声音十分,持续了相当久,图一悲哀自己了画中,一又否定自己在画,思绪紊之极,说的话也语无次,自相矛盾。
至少在五六分钟之后,才听得他又在向一个人问:“这里是什么所在?
回答他的,是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十分之答非所问:“每一个人开始的时候,总喜问这里是什么所在,等到久而久之,就不会再问,什么所在不一样?草原就是草原,人生就是人生,有什么好研究?”
图的声音提得极:“实实在在回答我,别神作怪。”
那中年人冷笑一声;“我就是不知,和你说得够实在的了。”